梁晓声 喷壶 读后感600字


嗨喽!喷壶梁晓声在北方的这座城市,在一条老街的街角,有一间俄式小房子。它从前曾是美观的。也许,还曾有白色的或绿色的栅栏围着的吧?夏季,栅栏上曾攀缠过紫色的喇叭花吗?小院儿里曾有的夜来香和粉色的扫帚梅赏心悦目吗?当栅栏被霏雨淋湿的时候,窗内曾有少女因怜花而捧腮凝睇吗?冬季,曾有孩子在小院儿里堆雪人吗?……  是的。它从前确曾是美观的。  但是现在它像人一样地老了。从前中国人承认自己老了,常说这样一句话:“土埋半截了。”  这一间俄式小房子,几乎也被“土埋半截了”。沉陷至窗台那儿了。从前的铁瓦差不多快锈透了,这儿那儿打了许多处“补丁”。那些“补丁”是用亮锃锃的新铁皮“补”上去的。或圆形,或方形,或三角形和菱形,使房顶成为小房子现在最美观的部分,一种童话意味的美观。房檐下的接雨沿儿,也是用亮锃锃的新铁皮打做的。相对于未经镀亮的铁皮,那叫“白铁皮”。还叫“熟铁皮”。亮锃锃的接雨沿儿,仿佛那“土埋半截了”的“老”了的小房子扎在额上的一条银缎带。一年又一年的雨季,使小房子一侧的地面变成了赭红色。房顶的雨水通过接雨沿儿再通过垂直的流水管儿引向那儿的地面,是雨水带下来的铁锈将那儿的地面染成赭红色了……  小房子门口有一棵树。树已经死了多年了。像一支长长的手臂从地底下伸出来,叉着短而粗的“五指”。其中一“指”上,挂着一串亮锃锃的铁皮葫芦。风吹即动,发出悦耳的响声。风铃的响声似的。  那小房子是一间黑白铁匠铺。  那一串亮锃锃的铁皮葫芦是它的标志。也是铁匠手艺的广告。  铁匠年近五十了。按从前的说法,他正是一个“土埋半截了”的人。按现在的说法,已走在通往火葬场的半路上。一个年近五十的人,无论男女,无论贫富,无论身高低,无论健康与否,无论是仍充满着种种野心雄心还是与世无争守穷认命地活着――有一点是完全相同的,都是“土埋半截了”的人。  这铁匠却并不守穷认命。当然他也没什么野心和雄心了。不过他仍有一个热切的、可以理解的愿望――在那条老街被推平之前,能凑足一笔钱,在别的街上租一间面积稍微大一点儿的房子。继续以铁匠手艺养家糊口,度日维生。  铁匠明白,这条老街总有一天是要被推平的。或两年后,或三年后,也可能一年后。那条老街已老得如同城市的一道丑陋的疤。  铁匠歇手吸烟时,便从小房子里出来,靠着枯树,以忧郁的目光望向街的另一端。他并不眷恋这条街。但这条老街倘被推平了,自己可怎么办呢?小房子的产权是别人的。确切地说,它不是一幢俄式小房子本身,而只不过是背阴的一小间。朝阳的三间住着人家,门开在另一条街上……  现在城市里少见铁匠铺了。正如已少见游走木匠一样。这铁匠的另一个老同行不久前一觉不醒地死了。他是这座城市里唯一的没竞争对手的铁匠了。他的生意谈不上怎样的兴隆,终日做一些小锉子、小铲子、小桶、喷壶之类而已。在塑料品比比皆是的今天,这座城市的不少人家,居然以一种怀旧似的心情青睐起他做的那些寻常东西来。他的生意的前景,很有一天好过一天的可能。  但他的目光却是更加忧郁了。因为总有消息传来,说这条老街就要被推平了,就要被推平了……  他却至今还没积蓄。要想在这座城市里租一间门面房,手中没几万元根本别做打算……  某日,又有人出现在他的铁匠铺门前,是位七十多岁的老者。  “老人家,您做什么?”  铁匠自然是一向主动问的。因那样一位老者来他的铁匠铺前而奇怪。  “桶。”  老者西服革履。头发皆已银白。精神矍铄,气质儒雅。说时,伸手轻轻拨动了一下那串铁皮葫芦,于是铁皮葫芦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声。  “多大的呢?”  老者默默用手比量出了他所要的规格。  “得先交十元钱押金。”  “不。我得先看看你的手艺如何。”  “您不是已经看见了这几件样品吗?还说明不了我的手艺吗?”  “样品是样品,不能代表你没给我做出来的桶。”  “要是我做出来了,您又不要了,我不白做了吗?”  “那还有机会卖给别人。可你要做得不合我意,又不退押金给我,我能把你怎么样呢?”  铁匠不禁笑了。  他自信地说:“好吧。那我就破一回例,依您老人家。”  是的,铁匠很自信。不过就是一只桶嘛。他怎么会打做出使顾主觉得不合意的桶呢?望着老者离去的背影,铁匠困惑地想――他要我为他做一只白铁皮的桶干什么用呢?他望见老者在街尽头上了一辆分明是等在那儿的黑色轿车……  几天后,老者又来了。  铁匠指着已做好的桶让老者看。  不料老者说:“小了。”  “小了?”――铁匠顿时一急。他强调,自己是按老者当时双手比量出的大小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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