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中的孙猴子是如何称呼大肚虾婆妖的?

小时候读《西游记》，看的是猴哥降妖除魔，好不热闹，读得粗略。长大了读《西游记》，看得细了，发现细节之处也有很多有趣的。
例如第四十九回里，师兄弟三人去探通天河，孙悟空变成一只长脚虾婆来到“水鼋之第”，他想要知道唐僧关在那里，就问另一只大肚虾婆：“姆姆，大王与众商议要吃唐僧，唐僧却在那里？”他竟称呼一个妖怪为姆姆，这个称呼是大有讲究的。
清朝的翟灏《通俗编・称谓》：“今俗兄妇呼弟妇为婶婶，弟妇呼兄妇为姆姆。”



姆姆就是弟弟妻子对哥哥妻子的称呼。
首先这是两个女性之间的称呼，孙悟空变成的是虾婆，和另外一只虾婆说话，自然要用女性称呼。其次这个称呼还是两个已婚女性之间的称呼，孙悟空看这个虾婆大着肚子，肯定已经成婚了，所以这才要用已婚女性称呼。第三孙悟空喊人家姆姆已经自降身份，类似于咱们现在问路，见到人家总要喊一声哥。
孙悟空在降妖除魔的道路上看来对人情世故也颇为熟悉的呢，这可真应了《红楼梦》上的那句话“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倘若那大肚虾婆要称呼回来，就要喊孙悟空变成的这只长脚虾婆“婶婶”了，这可对应上《水浒传》上潘金莲对武松的称呼“叔叔”，原来我们现在人对婶婶和叔叔的称呼差别如此之大。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男性，对妻子姐妹的称呼是什么呢？
我们可以从猪八戒身上找答案。
第十九回里，八戒被孙悟空捉拿，要一起去取经上路，临走的时候，对高家说道：
“上复丈母、大姨、二姨并姨夫、姑舅诸亲：我今日去做和尚了，不及面辞，休怪。丈人啊，你还好生看待我浑家，只怕我们取不成经时，好来还俗，照旧与你做女婿过活。”
这里的大姨二姨并姨夫就是对高翠兰姐姐姐夫。
姨是一个很古老的称呼，《尔雅・释亲》上说：“妻之姊妹同出为姨”。也就是说妻子姐妹就是姨。
我们现在称呼的姨，其实应该是姨娘，相应配偶是姨父。只不过现在简化成了姨，古人见了要大呼辈分乱了。



这里还要说八戒称呼高翠兰是浑家，这在《西游记》里还是一个普遍称呼。
黄袍怪称百花羞公主也是浑家。
这是古人对妻子的一种谦称，含义就是不懂事的人。
这种称呼大概就类似拙荆、贱内、山妻等等。
对妻子这些称呼里有两个最为有趣，一个是妈妈，一个是梓童。
第十四回里，孙悟空向人家借针线。
行者道：“老陈，还有一事累你，有针线借我用用。”那老儿道：“有，有，有。”即教妈妈取针线来，递与行者。
这里老陈的妻子就是妈妈。
那母亲称呼什么？这就多了，有有老娘，老母，或者干脆称为母亲。
例如十三回里，刘伯钦就说：“母亲呵，他是唐王驾下差往西天见佛求经者。”



再说梓童。
四十五回里，在车迟国和妖怪隔柜猜物的时候，那皇后就说：“我主，是梓童亲手放的。”
八十回里，孙悟空在灭法国，把国王和王后的都剃了光头，那国王醒来看见王后，就大叫道：“梓童，你如何这等？”
两处一是自称，一是他称，都是梓童。
这个称呼也是大有来头，《论语》上都提到了“邦君之妻，君称之曰夫人，夫人自称曰小童。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诸异邦曰寡小君。”
邦国国君的妻子自称是小童，到了后来说书人嘴里，想必小童有不敬之意，于是改成了子童，宋朝的话本《武王伐纣平话》里就写为子童。后来大概觉得子也不好，改成了梓。
之所以改成这个梓，有人说是因为当年汉武帝梦见梓树而幸了卫子夫，卫子夫生子，从而成为皇后。还有一种说法是因为皇后的印章是用梓木雕刻而成。
不管哪一个原因吧，明清时期，在各类小说里，梓童就成了皇后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