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盲人》莫里斯・梅特林克的 原文?加急!


原法文版http://ae-lib.org.ua/texts/maeterlinck__les_aveugles__fr.htm英文版http://brownblind.blogspot.com/2007/02/here-is-draft-of-script-we-will-be.html 中文版http://bbs.cando360.com/topic_2/12260.html角色:神父 三个天生的盲人 一个很老的盲人 第五个盲人(也是聋子) 第六个盲人(能分辨明暗) 三个祈祷中的老盲妇 一个很老的盲妇 一个年轻的盲女 一个疯狂的盲妇 一个婴孩(上述疯妇人的小孩) 一条狗 一座古老的北国森林,在深邃的星空下,遥远无极。 在树林中央,在深夜里,一个年老的神父悄悄坐着,整个人裹在宽大的黑袍里头。他的胸部和头部微微上仰,文风不动,身体停靠在一棵巨大、中空的橡树树干上。 他的脸苍白得可怕,泛溢出蜡状的死灰色,紫青的双唇微微张开。那双沉默、凝视的眼睛,不再从人世(永恒之可见的这一面)向外张望,而似乎淌着亘古的忧伤血泪。硬而稀的白发形成双束绳状的发卷,肃穆地垂在他的脸颊上--在整个忧郁的树林那种叫人紧张的寂静之中,他的脸较周遭 的一切显得明亮和疲惫。他的一双手枯瘦的可怜,在两股上紧紧地握拳。 左侧坐着六个年老的盲人(男性)。他们有些坐在石头上,有些坐在树干或落叶上头。 右侧坐着六个盲妇,隔着一棵连根拔起的树干和岩块碎片,跟年老的男性盲人遥遥相对。其中三个盲妇以低沉的声音不停地祈祷和悲悼。第四个盲妇非常、非常的老。第五个盲妇流露出静默的疯狂的神情,膝上抱着一个幼小熟睡的婴儿。第六位盲女显得异常年轻,美丽的头发垂覆着全身。 他们不分男女老少全穿着宽大、暗重的衣服。大部分盲者都在等候,手肘支在膝上,两手拖着脸部。所有的人似乎均显出一种成熟稳重的风格,极少无作用的动作,对岛上低闷、不安的声音置若罔闻。代表丧礼、哀悼的树木,譬如水杉、柳树、柏树,庇荫着这群安静的人。 距神父不远,一棵长梗、病态的水仙花在长夜里盛开。虽然月光挣扎着要穿过浓密的枝叶,在这儿或那儿照亮一眨眼的功夫,整个树林依然显得沉闷迫人。 第一个盲人(生而为盲者):他还没有回来? 第二个盲人(也是生而为盲者):你弄醒我了。 第一个盲人:我也睡着了。 第三个盲人(也是生而为盲者):我也睡着了。 第一个盲人:他还没来? 第二个盲人:他没听见有人走来。 第三个盲人:该回去疗养院了。 第一个盲人:我们必须弄清楚我们在哪里! 第二个盲人:他走了以后,天就愈来愈冷。 第一个盲人:我们应该弄清楚我们在哪里! 很老的盲人:有没有人知道我们在哪里? 很老的盲妇:我们走了很久,离疗养院一定很远。 第一个盲人:啊,女人们在我们对面? 很老的盲妇:我们坐在你们对面。 第一个盲人:等一下,我过来找你们。(他起身在黑暗中摸索。)--你们在哪儿--说话啊!让我听听你们在哪儿! 很老的盲妇:这儿,我们坐在石头上。 第一个盲人:(向声音前进,撞到落木和岩石。)有东西在我们中间。 第二个盲人:我们最好各就各位。 第三个盲人:你们坐在哪儿?--要不要到我们这儿来? 很老的盲妇:我们不敢爬起来。 第三个盲人:他干嘛把我们分成两半? 第一个盲人:我听到女人那边在祈祷。 第二个盲人:是的,那三个老女人在祈祷。 第一个盲人:现在没时间祈祷了! 第二个盲人:你们很快就会祈祷个够--回到宿舍以后! (三个老妇继续祈祷。) 第三个盲人:我想知道我坐在谁的旁边? 第二个盲人:我想我坐在你旁边。 (他们互相摸索对方。) 第三个盲人:我们找不到彼此。 第一个盲人:然而,我们却相距不远。(他四周到处摸索,手杖拨到第五个盲人,后者发出了喑哑的呻吟。)那位听不见的弟兄坐在我们旁边。 第二个盲人:我没听到所有的人--我们现在只听到六个人。 第一个盲人:我来点。妇女那边也要点;我们必须知道可以仰赖什么。我听到那三个老妇人一直在祷告--她们在一块么? 很老的盲妇:她们坐在我旁边,坐在岩石上。 第一个盲人:我坐在枯叶上。 第三个盲人:那个美丽的女孩呢?她在哪边? 很老的盲妇:她在她们三个附近。 第二个盲妇:那个疯女呢?还有她的小孩? 年轻的盲女:小孩睡着了,别吵醒他! 第一个盲人:啊!你离我们好远!我以为你们在我们对面! 第三个盲人:我们几乎知道所有我们需要知道的东西。让我们一边聊聊,一边等神父回来。 很老的盲妇:他要我们安静地等他回来。 第三个盲人:我们又不是在教堂里头。 很老的盲妇:你不知道我们在哪里。 第三个盲人:我不说话就觉得害怕。 第二个盲人:你知道神父去哪儿了? 第三个盲人:我认为他离开我们太久了。 第一个盲人:我已经太老了。有好一阵子了,他自己似乎也看不见了。他不会承认,怕有人会来取代他在我们中间的位置。可是,我怀疑他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们必须要换个领导;他听不见我们,而我们人数愈来愈多。他跟另外三个修女,是整个屋里唯一看得见的人,然而,他们却都比我 们还老!--我确信他把我们带错了路,正在找路。他到哪里去了?--他无权把我们留在这里…… 很老的盲人:他已经走了很长的路。我想他曾经跟妇女们这样说过。 第一个盲人:除了跟女人,他不再说话了?--我们难道不存在了吗?--我们迟早必须告他。 很老的盲人:你要向谁告他? 第一个盲人:我还不知道;我们等着瞧,等着瞧。--可是,我说:他到哪里去了呢?--妹妹们,你们说? 很老的盲妇:他很疲惫,走了那么长的路。我想他跟我们坐在一起,休息了一会。有好些日子了,他很悲伤,又很脆弱。从医生死了以后,他就一直害怕。他很孤单,几乎不再说话。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天他坚持着要出门,说要看看这个岛--在冬天来临以前,也许最后一次,要看看阳 光普照下的这个岛屿。冬天将会又长又冷,而冰雪已经从北方来了。他心神不定:据说前几天的暴风雨使得山洪暴发,河堤溃决。他还说过海教他害怕;几乎没什么原油,海水涨高了,海岸下沉。他一直想看,可是却没有告诉我们看到了什么。--现在,我想他给疯女人找水和面包去了。他 说过也许要走一段很远的路。我们必须等他。 年轻的盲女:他走的时候,握了一下我的手。他两手颤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然后他吻了我…… 第一个盲人:啊!哈! 年轻的盲女: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告诉我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说老人的统治也许快结束了…… 第一个盲人: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年轻的盲女:我不知道。他跟我说他要到大灯塔那边看看。 第一个盲人:我们这儿有灯塔? 年轻的盲女:是的,在岛的北方,我相信离这儿不远。他说过,甚至从这儿,从树叶间他看得见灯塔的光。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难过,我相信他已经哭了好几天了。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虽然看不见他,我自己也哭了起来。我没有听到他走开,也没有继续问他。我知道他很伤心的微笑。我 知道他闭上了眼睛,想安静一会…… 第一个盲人:他说了那么多,却不跟我们说! 年轻的盲女:他说话时,你们都不听。 很老的盲妇:他说话时,你们都在说话。 第二个盲人:他离开时,只跟我们说了声"晚安"。 第三个盲人:应该已经时深夜了。 第一个盲人:他离开的时候,好像要上床睡觉一样,说了两三次"晚安"。当他说"晚安,晚安"的时候,我感觉他在看我--当你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说出来的声音会不一样。 第五个盲人:上帝可怜这些盲人! 第一个盲人:谁在说这种废话? 第二个盲人:我想是那个聋子。 第一个盲人:安静!--现在不是乞怜的时候! 第三个盲人:他往哪个方向去找面包和水? 很老的盲妇:他朝着大海走去。 第三个盲人:像他那个年纪的人,没有人到海上去。 第二个盲人:我们离海很近么? 很老的盲妇:很近。安静一会,你可以听见海。 (岬角附近的海声,距离不远,但风平浪静,海声微弱) 第二个盲人:我只听见三个老女人在祷告。 很老的盲妇:仔细听,在祷告声之后,你会听见大海。 第二个盲人:听到了,我听到离我们不远的某个东西。 很老的盲妇:大海睡着了,或者说,它一直醒着。 第一个盲人:他不该带我们到这种地方来;我不喜欢那种杂音。 很老的盲人:你很知道这个岛并不大,只要一走出疗养院,到处听得见海的声音。 第二个盲人:我从来不去听它。 第三个盲人:今天大海似乎离我们特别近;我不喜欢在这附近的地方听它。 第二个盲人:我也不喜欢;此外,我们也不曾要求走出疗养院。 第三个盲人:我们从来也没有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没有必要带我们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很老的盲妇:今早天气很好;他希望在把我们关进疗养院过冬之前,让我们享受最后的几天阳光。 第一个盲人:可是我宁可留在疗养院。 很老的盲妇:他还说过,我们应该多认识我们所居住的这个小岛。他自己也不完全了解这个小岛:有一座山,到目前还没有人爬上去过;有些山谷,深得叫人害怕;还有些洞窟,同样没有人探察过。最后,他说我们不应该在宿舍的大圆屋顶下等候太阳;他想要引领我们到遥远的海边。他曾 经自己一个人到过海边。 很老的盲人:他是对的。我们必须思考如何活的问题。 第一个盲人:可是外头没什么好看的! 第二个盲人:我们现在是不是在阳光下? 第三个盲人:阳光是否依然灿烂? 第六个盲人:应该没有了;似乎已经很晚了。 第二个盲人:什么时候了? 其 他 人: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第二个盲人:天仍然亮着么?(对第六个盲人:)--你在哪儿?天亮着么?喂,能稍微看见光影的弟兄,天亮不亮? 第六个盲人:我想天已经很黑了。有阳光的时候,我在眼睑上可以看见一道蓝线。稍早看得到那道蓝线,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第一个盲人:就我而言,只要我肚子饿,我就知道时候不早了,我现在肚子好饿。 第三个盲人:朝天空看,也许你会看到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天空,只有三个天生的盲人例外,依然脸朝着地面。) 第六个盲人: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在天空底下。 第一个盲人:我们说话有回声,好像在洞窟里似的。 很老的盲人:我倒是觉得回声是因为黑夜的缘故。 年轻的盲女:我觉得我手上有月光。 很老的盲人:我相信还有星星;我听见星星。 年轻的盲女:我也听见了。 第一个盲人:我什么也没听到。 第二个盲人:我只听到我们的呼吸声。 很老的盲人:我相信女人的感觉。 第一个盲人:我从来没听见过星星。 另两个天生的盲人:我们也没听过。 (叶丛中的一群鸟突然飞起。) 第二个盲人:听!你们听!--我们头上有什么东西?--你们听到了? 很老的盲人:有东西飞过我们和天空之间。 第六个盲人:我们头上有东西在动;可是我们摸不到那么高。 第一个盲人:我听不出那个声音。--我想回疗养院去。 第二个盲人:我们必须知道我们在哪里! 第六个盲人:我试过要站起来。四周都是刺。我连手都不敢张开。 第三个盲人:我们必须知道我们究竟在哪里! 很老的盲人:我们没办法知道! 第六个盲人:我们离房子一定很远。我不再认识任何声响。 第三个盲人:我闻到枯叶的味道好久了-- 第六个盲人:有没有哪位以前曾经看过这个岛,可以告诉我们这是哪里? 很老的盲妇:我们来这里时都已经看不见了。 第一个盲人:我们都没看过。 第二个盲人:我们不要庸人自扰。他不久就会回来的。我们再等一会儿。可是以后,我们不要再跟他到外面去了。 很老的盲人:我们不能单独外出。 第一个盲人:我们不要外出。没有人要他带我们外出。 很老的盲妇:今天是岛上的节日。在重要的节日,我们都会走到外头去。 第三个盲人:我还在睡觉的时候,他拍拍我的肩膀说:"起来,起来;不早了,太阳都已经出来了!"真的吗?我没感觉到。我从来没看过太阳。 很老的盲人:我看过太阳,在我还很年轻的时候。 很老的盲妇:我也看过。很久很久以前,我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三个盲人:为什么每次出太阳的日子,他都要我们到外头去呢?有什么差别?我从来就搞不清楚我是在中午或在午夜散步。 第六个盲人:我比较喜欢在中午散步,那时,我可以隐约察觉一些白光,我的眼睛必须很用力才能张开。 第三个盲人:我宁可待在餐厅,偎在炉火旁边。今早的炉火好旺…… 第二个盲人:他可以带我们到中庭院子里晒太阳啊!那里四面有墙保护,只要把铁门关好,就不会有走失的危险--我一直都把门锁上。--你干吗推我的左手肘? 第一个盲人:我没有推你。我根本摸不到你。 第二个盲人:我告诉你,有人推我的手肘! 第一个盲人:我们没有人推你。 第二个盲人:我要离开这里。 很老的盲妇:上帝!上帝!告诉我们,我们在哪里! 第一个盲人:我们不能永远地等下去。 (遥远的一座钟缓缓敲了十二下。) 很老的盲妇:啊,我们距离疗养院好远! 很老的盲人:已经半夜了。 第二个盲人:是中午。--有没有人知道?--说话啊! 第六个盲人:我不知道,但是我认为我们在黑暗中。 第一个盲人:我已经不知道我在哪里了。我们睡过头了-- 第二个盲人:我好饿。 其 他 人:我们又饿又渴。 第二个盲人:我们在这里是不是很久了? 很老的盲妇:我觉得已经在这里好几百年了! 第六个盲人:我开始知道我们在哪儿…… 第三个盲人:我们应当往午夜钟声的那一边走…… (夜鸟突然在黑暗中兴奋地尖叫。) 第一个盲人:听到了?--你听到了? 第二个盲人:这里还有其他东西! 第三个盲人: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偷听我们。--他回来了没? 第一个盲人:我不知是什么东西:那东西在我们头上。 第二个盲人:其他人都没听到么?--你们干吗都不说话! 很老的盲人:我们仍然在听。 年轻的盲女:我周围有翅膀的声音! 很老的盲妇:上帝!上帝!告诉我们,我们在哪里! 第六个盲人:我开始知道我们在哪里了……疗养院在大河的对岸;我们已经跨过了旧桥。他带我们走到岛的北边。我们离河不远,只要我们静下来听,也许可以听见河的声音……如果他不回来,我们必须一直走到河边……那儿日日夜夜有大船经过,水手会发现我们。我们现在可能是在灯塔 四周的树林中,可是我不知道出路……有没有人要跟我走? 第一个盲人:我们坐好,不要动!--我们要等,等下去。我们不知道大河在哪个方向,而疗养院四周又都是沼泽。我们坐在这里等,等下去……他会回来……他必须回来! 第六个盲人:有没有人知道我们走哪条路过来的?他通常会一边走,一边跟我们解说。 第一个盲人:我没注意他说什么。 第六个盲人:有没有人听见他说的话? 第三个盲人:我们以后应当好好听他说话。 第六个盲人:我们有没有人是在这个岛上出生的? 很老的盲人:你知道的很清楚,我们都是从外地来的。 很老的盲妇:我们都是从海那一边来的。 第一个盲人:渡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仿佛要死了。 第二个盲人:我也觉得活不了了;我们搭同一条船来的。 第三个盲人:我们三个都是从同一个教区过来的。 第一个盲人:有人说,天气好的话,从这儿朝北看,可以望见我们的教区。我们的教堂没有尖塔。 第三个盲人:我们无意间来到这里。 很老的盲妇:我从另一个方向来的…… 第二个盲人:从哪里? 很老的盲妇:我不敢再梦见故乡……说起故乡,我几乎什么都想不起了……太久了……那儿比这里还要冷…… 年轻的盲女:我来自遥远的地方…… 第一个盲人:哪,从哪里? 年轻的盲女:我无法告诉你。你要我怎么说呢?--离这儿很远,在大海的那一边。我来自一个大国……我只能用记号来让你了解,可是我们都看不见了……我漂泊太久了……可是我看过阳光、水火、山岭、脸孔和奇花异草……这个岛太阴暗、荒凉,长不出花草……从上次看过那些花草以后 ,我再也没闻过它们的香味……我还看见过我的父母、姊妹……我那时还太小,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叫什么……只记得我常常在海边玩耍……啊,那段看得见的时日!有一天,我看见山顶上的雪……我开始分辨出不幸的…… 第一个盲人:什么? 年轻的盲女:我常常用它们的声音来分辨它们……不去想的时候,我的记忆反而清楚…… 第一个盲人:我没有记忆。 (一阵大的鸟鸣声,一群侯鸟嘈杂地飞过林梢。) 很老的盲人:又有东西飞过天空! 第二个盲人:你为什么来这里呢? 很老的盲人:你在问谁? 第二个盲人:我们的小妹妹。 年轻的盲女:听说他可以治好我的眼睛。他说有一天我会看得见,然后,我就可以离开这个岛…… 第一个盲人:我们都想要离开这个岛! 第二个盲人:我们将一直留在这里。 第三个盲人:他太老了;他没有时间来治好我们。 年轻的盲女:我的眼睑闭了起来,可是,我觉得我的眼睛依然活着…… 第一个盲人:我的眼睑是开的。 第二个盲人:我睡觉时眼睛都是开的。 第三个盲人:拜托别再说我们的眼睛! 第二个盲人:你来这里没多久,不是么? 很老的盲人:有天晚上祷告的时候,我听见女方那儿有个陌生的声音。从声音听来,你一定很年轻……我真希望能看见你,听听你…… 第一个盲人:我那时没察觉到什么。 第二个盲人:他没有预先告诉我们。 第六个盲人:他们传说你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从遥远的地方来的。 年轻的盲女:我没看过自己的模样。 很老的盲人:我们都没看过彼此的模样。我们问,我们回答,我们住在一起,一直都在一起,可是都不知道我们的模样!……我们用两手彼此摸索,没有用,眼睛知道的比手要多…… 第六个盲人:那时候,你站在太阳底下的时候,我看见你的身影。 很老的盲人:我们连我们住的房子都没看过。我们摸墙,摸窗户,都没有用。我们不知道我们住在哪里。…… 很老的盲妇:我们住的地方,听说是一座很老的城堡,阴森森地,年久失修,除了神父住的那个塔,看不见任何光。 第一个盲人:对看不见的人而言,不需要光。 第六个盲人:我在疗养院附近牧羊的时候,傍晚时分,羊群只要看到塔上的灯火便会自动地回家……从来不曾错过。 很老的盲人:我们每年每月都在一块儿,我们却从来没见过彼此!我么注定要孤独一辈子!……你要看得见,才能爱。 很老的盲妇:我有时候梦到我看见了…… 很老的盲人:我只有在梦中才看得见…… 第一个盲人:除了午夜时分,我通常都没有梦。 第二个盲人:两手不能动弹地地方,你又能做什么梦呢? (一阵狂风袭过森林,树叶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 第五个盲人:谁在碰我的手? 第一个盲人:有东西掉在我们四周! 很老的盲人:从上头掉下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第五个盲人:睡在碰我的手!--我想睡觉;让我睡觉! 很老的盲人:没有人碰你的手。 第五个盲人:谁抓我的手?说大声一点;我有点重听…… 很老的盲人:我们不知道。 第五个盲人:是不是有人来警告我们? 第一个盲人:不用回答了;他听不见。 第三个盲人:我们必须承认,聋人是很不幸的。 很老的盲人:这样坐着真累。 第六个盲人:待在这儿更累。 第二个盲人:我们之间感觉好遥远……我们坐紧一些。--气温下降了…… 第三个盲人:我不敢站起来!我们最好留在原位。 很老的盲人:我们不知道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东西。 第六个盲人:我的两只手好像都在流血;我想要站起来。 第三个盲人:你在靠向我这儿。--我听到你了。 (发疯的盲妇猛烈地在揉眼睛,一边呻吟,一边执拗地朝向一动也不动的神父。) 第一个盲人:我还听到其他声响…… 第二个盲人:我想是我们不幸的姊妹在揉眼睛。 第三个盲人:她除了揉眼睛什么也不错;我每天晚上都听见她在揉眼睛。 第三个盲人:她发疯了,从不说话。 很老的盲妇:生完小孩以后,她从来没说过一句话……她好像一直都在怕…… 很老的盲人:那么,你不怕么? 第一个盲人:你说谁? 很老的盲人:我们所有的人。 很老的盲妇:没错,我们都在怕。 年轻的盲女:我们已经怕了好久。 第一个盲人:你干嘛问这个? 很老的盲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问……有些东西我不清楚……我好像突然听到有人在哭泣…… 第一个盲人:不用怕,我想是疯姊妹在哭。 很老的盲人:还有其他东西……我相信还有其他东西……我怕的不是疯姊妹…… 很老的盲妇:她要喂奶的时候,总是要哭一场。 第一个盲人:她是唯一这么哭哭啼啼的人。 很老的盲妇:听说她有时候仍然看得见。 第一个盲人:没听见其他人哭过。 很老的盲人:人要看得见才会哭。 年轻的盲女:我闻到一阵花香。 第一个盲人:我只闻到泥巴味。 年轻的盲女:是花。--我们附近有香花。 第二个盲人:我只闻到泥巴味。 很老的盲妇:我闻到了风中的一缕花香…… 第三个盲人:我也只闻到泥巴味。 很老的盲人:我相信姊妹们的感觉。 第六个盲人:花在哪儿?--我去摘。 年轻的盲女:在你右手边,站起来! (第六个盲人慢慢地站起来,在树干、草丛间跌跌撞撞地朝水仙花摸索前行,折断、压毁了水仙花。) 年轻的盲女:我听见枝梗断裂的声音。停!停! 第一个盲人:别担心花草,想想怎样回家。 第六个盲人:我不敢倒退回来。 年轻的盲女:你不用回去。--等一下。--(她站起来。)啊,地面好冷!快冻僵了。--(她毫不犹豫地朝苍白、奇异的水仙花走去;可是,到了水仙花附近,却叫连根拔起的树和岩石碎块挡住了。)花在这儿。--我摸不到;花在你那边。 第六个盲人:我想我拔对了。 (他拔起蔓生在地上的水仙花,摸索地递给年轻地盲女。夜鸟们飞走了。) 年轻的盲女:我以前好像看过这些花……我不记得名字了……天啊,它们多么脆弱,花梗那么柔软!我几乎认不出来……我想这是一种死亡的花。 (她把水仙花结在头发上。) 很老的盲人:我听到你头发的声音。 年轻的盲女:是花的声音。 很老的盲人:我们看不见你…… 年轻的盲女:我再也不能看见自己了……我好冷。 (风刮过森林,海突然怒吼起来,猛烈地拍打附近的岬角。) 第一个盲人:打雷了! 第二个盲人:我想是暴风雨来了! 很老的盲妇:我想是海涛。 第三个盲人:海?--是海涛?离我们不到两步远!--就在我们脚边!四周都是这种声音!--一定是其他东西! 年轻的盲女:我听见脚下大浪的声音。 第一个盲人:我想是风吹过后落叶。 很老的盲人:我认为姊妹们才对。 第三个盲人:海浪会淹过来! 第一个盲人:风从哪个方向吹来? 第二个盲人:从海上吹来。 很老的盲人:风当然从海上吹来。我们四周都是海。风不可能从其他地方吹来…… 第一个盲人:我们不要一直想海,好不好! 第二个盲人:我们必须想。海水马上会淹过来。 第一个盲人:你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海。 第二个盲人:我听见波涛澎湃,好像我都可以把两只手放进去冲一冲似的。我们不能待在这里!海水说不定已经把我们围住了。 很老的盲人:你要往哪里去? 第二个盲人:不管往哪里!不管去哪里!我不要再听到这些水声!我们走吧!我们快走吧! 第三个盲人:我想我听到了其他东西。--你们听! (传来一些匆忙、遥远、走在枯叶上的脚步声。) 第一个盲人:有东西向我们这儿走来。 第二个盲人:他来了!他来了!他回来了! 第三个盲人:他脚步轻悄,像小孩子似的。 第二个盲人:我们今天最好先别诉苦。 很老的盲妇:我不认为这是人的脚步声! (一只大狗走进森林,走过盲人们前面。--一片静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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