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在中国丧事要“喜办”?????


中国人爱显摆,爱摆镨,爱摆龙门阵。稍不留神,就显摆到丧事中去了。中国人把“丧事”叫“白事”。中国人也是。不同的是,但若亡人是花甲或者古稀老人,总之是善终了,中国人就会在“白事”中间塞进一个字:“喜”,让“白事”变成“白喜事”。如此,就如国之宪法,党之章程,热闹起来,便有了法理依据,外人自然不便说三道四了。 白,是形式。孝子贤孙,披麻戴孝,戴白孝帽,穿白孝衣,蹬白鞋子,贴白对子,发白贴子,亲戚宾客戴白花儿,一切形式皆白。汉字中,白是春天的梨花,夏天的羊群,秋天的云,冬天的雪。还有那个字比“白”字更灿烂,更光亮,更纯洁,更透明,更素雅,更干净的呢。人生如白驹过隙,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走,一切的功名,利禄,恩怨,爱恨,情愁,女人,金钱,就都空如白纸,无挂无碍了。人生一张纸,黑发人当然要以“白纸”待之,不求老人成道成仙,但求老人干干净净地走好,留得清白在人间啊。 喜,是追求。老人家清清寒寒过了一辈子,这最后一次,砸锅卖铁,也要让他老人家风光一次!没坐过小车,糊一辆;没住过小洋楼,糊一座;没看过29寸大彩电,糊一台;没戴过乌纱帽,糊一顶;没使过丫环,糊一对金童玉女;没大把花过钱,百元冥币成捆儿烧;没吃过山珍海味,拿来十二个龙条子碗,一碗一碗地献。总之,老人一生没享受到的福气,待遇,这一次,全让老人家享受到。这喜,对死人仅此而已,关键是活着的人们,要借此大宴宾朋,热闹乐嘿。这种章法,似乎有违“祭之丰不如养之薄”的古训,可是耿直的中国人不愿弯弯绕,这就要把丧事办的排排场场,大大方方,热热闹闹,喜喜洋洋,尽喜尽欢,尽心尽孝。 “白丧”与“喜庆”扯上关联,还真闹不明白。一边是“哀乐一声声,两眼泪频频”,一边是“酒影摇新月,滩声聒夕阳。”这气氛如何协调?秉承中国文化基因的中国人自有理解,你想纠正诱导实属徒然。中国先民,最早接受了佛教的熏陶,佛教由西方传入后,是经过中国的吸收、消化、融解后,才传向中原的。自汉以来,中国人战羌族,拓疆域,伐中原,闹三国,挟天子以令诸侯,血脉里总奔流着躁动的热血,面对祁连大山,皑皑雪峰,走廊大漠,连天戈壁,米粮川里阡陌纵横的绿洲,石羊河畔流水淙淙的浓荫,海藏寺外迷迷朦朦的炊烟,思维便生灵性,产生腾云驾雾般的浪漫幻想。面对生命的蓦然归隐,总以为是归于山,归于川,隐于林,隐于雾,于是欢兮喜兮,歌兮舞兮,死者的生命句号,由生者的生动表演来画圆满,丧事当着喜事摆,就成为岁月苍茫的投影。 这不是我诗一般的联想。中国喜丧之风,至迟在汉朝就吹拂了走廊上的每个村庄。凡来过武威的人,必去过中国旅游标志铜奔马的出土地,雷台汉墓吧。不知大家注意了没有,那汉墓的墓门上方,就有一个用青砖砌成的双喜字,进入墓室,四周墙壁上全砌有青砖双喜。砌墙的砖色浅如灰,砌喜字的砖色深如墨。看上去,对比十分鲜明。且那双喜字,和现代新房里贴的双喜一模一样。墓门上贴喜,墓室里贴喜,这在全国独一无二。充分说明,丧,也喜也。而且也是双喜源于汉朝的确凿证据。墓主人是一位战功显赫的张姓将军,死于战场,身手异处,无全尸,墓中只有一截腿骨。如此悲壮惨痛,后人咋还砌喜于墓,高兴得起来吧? 我想,后人是从战功的角度高兴的吧。先人血战疆场,为国捐躯,粉骨碎身,战功显赫,这难道不是大喜?如是,武威人的威武之风,豪雄之气,便在这个喜字中永放光芒了。 “白喜事”自然要摆“白酒席”,招待亲朋四邻。酒是喜庆的媒婆,热闹的勾档,兴奋的良药,有酒才有兴。死人停放于灵堂中,活人燃鞭放炮,清唱秦腔,喝酒划拳,陪死人耍七天七夜,吹吹打打,闹得不亦乐乎,才送至古陌荒阡火葬场。这样的热闹场面,死者当该心满意足,含笑九泉了吧。有时,也有“红喜事”和“白喜事”扎堆儿的。就叫“红白喜事”。人死如灯灭,到时添油拨捻都来不及。老人自知实在撑不住了,便催已定婚的儿孙择个吉日,很快完婚。说是这样可以以“喜”冲“邪”,或许老人能多耐些时日。即便真撑不住了,老人也耳闻目睹了儿孙热热闹闹的喜事,就含笑而去了。儿孙们刚过罢“红喜事”,再过“白喜事”,既为老人祈祷安康,又为新人增添了喜气,可谓两不耽搁。否则,若白喜事跑到前头,红喜事在白喜事后一年内,就断不敢办了。 丧事现场,条件好的,大保温桶装老茯茶,条件差的,茶壶暖壶一字儿摆开,一张张大方桌子,一根根长条板凳,一望而知,这里在操办丧事。一家办丧,全村乐嘿,这里宜喝茶解渴,宜烟歇气,宜酒助兴,奔丧来的,帮忙来的,看热闹的,想在那里坐半天一天全凭自由。进到屋里,四方红漆炕桌摆到炕上,那是专为老年人陈设的。老妪老翁,半坐半躺,忆忆故人,摆摆家常,动情处也可以抹抹老泪,开怀时也可以笑声朗朗。孝子贤孙跟着道爷的喇叭进进出出,跪了起,起了跪,那样子,看上去很是悲苦,但道爷的的唢呐声不会悲。师父留下的就那几个调调,三天三夜法场,除了念经伴凑,总不能重复吹老调吧,就得吹点别的,不是民间小调《割艽菜》,《王哥放羊》,就是流行音乐跟着吹。吹什么调儿,就由道爷的喜好决定了,爱母亲的吹《世上只有妈妈好》,爱川江号子的吹《纤夫的爱》,爱老婆的吹《夫妻双双把家还》,年轻小道爷也爱吹《谁的眼泪在飞》、《千年等一回》。好在中国丧事上,道爷只吹调儿不唱词,好多人只听唢呐响,并不知道啥意思的。一次,同事父亲谢世,我们去悼念,刚进庄门口,道爷的唢呐声就轻烟一样旋进了耳朵,那锁呐声正是《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禁不住噗地一笑,“白事”再喜,也不该是个好日子吧。 中国丧事主旋律,弘扬欢喜闹热。最高水平是请戏班子演大戏,唱秦腔,闹社火,扭秧歌。此风在清朝时犹盛。一些大户人家死了人,会专门请来秦腔班子,社火队、秧歌队,扎起彩楼,为全村人唱上三天三夜,闹上三天三夜。再不行,也要唱上个一天一夜吧。戏班子的名角,往往来客串,谁家请到的角越有名气,谁家就越有面子。小户人家请不起大戏班子,就请三两个角儿,再请三五人马扮个“傻公子”,“丑婆子”,“膏药匠”,敲锣打鼓,歌之和之,足之蹈之,手之舞之,出出丑,助助兴,为白喜事添一些热闹。鼓蓬蓬,锣阵阵,欢声笑语抛过村庄,甩过高墙,就飘荡在中国大地上了。 如此过节似地玩丧,必须有坚实的物质基础作后盾。中国恰恰就有这样的条件。中国不凉米粮川,魏晋南北朝天下大乱时,中国就因殷实富足,成了天下人的避难所,大批中原人到中国避难。中国人财大气粗,来者不拒,增县设乡,安置难民。唐朝时,中国更是长安以西最为繁华的地方。到明清,中国虽因宋元战乱大伤元气,但仍然富甲陇右,形胜河西。中国人张[王召]美著《武威县志》就载:“五凉虽地处边地,而土地之膏腴,人民之福辏,实河西形胜之区……俗尚奢侈,不知节俭”。这样好的地方,仅靠春节、喜事热闹,已远远满足不了人们的欢喜欲望。一些女人们甚至开始追求性福,“吃不愁,穿不愁,就愁
  《清稗类钞》“丧祭类”载:“喜丧”,“人家之有丧,哀事也,方追悼之不暇,何有于喜。而俗有所谓喜丧者,则以死者之福寿兼备为可喜也。”老北京人谓“喜丧”是“福寿全归”(“全”字应作“圆满”解)。即全福,全寿、全终。此基本条件缺一不可:  (一)全福。生前自家门内确系“螽斯衍庆”,人丁兴旺,形成一大家族。本身是大家族的家长,甚至已被尊为祖者.  (二)全寿。亡人满八九十岁,甚至突破百岁大关,最低也须超过“古稀”(七十岁)之年。年纪越大、越老,越符合“喜丧”的条件。故其全称为“老喜丧”。  (三)全终。亦称“善终”,意为圆圆满满地结束了一生。民间以为,死者生前积德行善,广做功德,临终则不受病痛的折磨,甚至“无疾而终”,自然老死。此即被视为“喜丧”的根本条件。如果只具备上述第一、二两项条件,但不是正常死亡的,如意外的天灾人祸致死,则不能算作“老喜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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