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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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06    文章标签: 刘文     浏览:421

初中的时候,我因为成绩好被学校重点培养,老师单独给我上课,我享受了诸多特权,大扫除体育考试什么的统统可以不参加,犯错误的时候,老师总是惯着我,只惩罚别人。再加上我是个发育迟缓的豆芽菜,也不是那些家境优渥书包里永远有昂贵零食的千金大小姐,同学们个个都对我敬而远之,到最后,连愿意和我同桌的人都没有。我表面上装得毫不在乎,我一样考第一名,我每天都骄傲地昂起头一个人走来走去,却忍不住用余光去瞄走廊上三三两两在讲体己话的女孩们。同学们玩弹珠或者丢沙包的时候,我坐在厚重的习题册后面,分出一只耳朵来听他们尖叫嬉闹的声音,有的时候,我还能听到几个男生的名字,有的是同年级的,有的是学长,有的是学校田径队的,每一个名字被念出的时候都收获一阵欢欣的尖叫。我揣摩着她们说的“喜欢”啊,“爱”啊,“帅气”啊,“拽”啊,那些甜蜜又新奇的词语像狗尾巴草一样挠得我痒痒的,我好奇到如果谁能和我分享那些八卦的话,就算被沙包狠狠击中一百次也没关系。

隔壁班的W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校外英语补习班的第一次课,他抱着课本和水壶,踩着铃声急匆匆地走进教室,他略略环顾了一下四周,就径直走到我的旁边,小声问我可不可以坐下。
我听到教室的几个角落发出“咦”的声音,包括我们班的女生Y,我能辨别出她的声音,因为她就是丢沙包的时候说话最多的那个,全校似乎没有她不知道的消息,也没有她打听不到的八卦,她每次一说“快来”,我们班所有的女生都围拢过去了。

我愣了许久,因为从来没有被人问这样的问题。直到他困惑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准备再朝前走的时候我才突然大爆发地喊道:“没人,没人,快坐下吧。”
我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全挪到自己那边,哐啷打翻了铅笔盒,他弯下腰,忍住笑替我把铅笔圆珠笔水笔钢笔都捡起来,钢笔尖摔出了一摊墨水,他小心翼翼擦干净之后再递给我。
握着他替我捡起来的钢笔,我的心竟然跳得像兔子一样快,老师叫我的名字,我站起来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在Y刺耳的笑声里,我突然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选C,选C。”
“选C。”我面无表情地说,老师也无话可说,挥挥手示意我坐下。我坐下之后,感激地望向W,却只看到他飞快地记着笔记。
下课之后,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瞄他,看到他快收拾完了,我也立刻把我的文具盒丢到书包里去。我顺理成章和他一起走出教室,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因为身边有了他的存在而觉得扬眉吐气。Y从座位上站起来,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们,我走出了很远,偷偷地回了一下头,她还站在窗边没有回过神来。

我周一去教室的时候,班级里的人围成一圈在谈论着什么,其中数Y的声音最响。“真想不通,怎么有人会和这种怪胎做朋友。”“就是,就是。”A、B、C、D、E纷纷附和。突然有人说:“他是不是没戴眼镜啊?”“就是,就是。”又响起了一片的附和。他们看到我走进来,大多数人都噤了声,只有Y,当着我的面咂了咂嘴,才走去座位上坐下。唯一的好处是他们不敢当面得罪我,因为我若去老师那里告状,他们便要被罚蹲在门外做二十个蛙跳。
可是我才没心情去老师那里告状呢,我坐在座位上,望着语文课本上雷锋的画像,心里想的却是W的侧脸,他做题目的时候抿起来的嘴唇,这是第一次有人靠近我的生活

W的教室在我教室的斜对面,靠近走廊的那一边。但我却不敢明目张胆地去他教室门口看他,生怕他听到Y他们给我起的那些难听绰号。我后来发现操场边上那个从来没有人去的旧秋千架正好可以望到W的教室,我每节课下课铃一响就冲过去,一边心不在焉地荡着秋千,一边暗暗期盼着W能走出教室。有的时候他赶着去其他地方,身影只在我的视线中一晃而过,有的时候他站在走廊上,喝水,伸伸懒腰,或者和别人说话打闹。他每次望向我这边的时候,我都立刻挺直腰杆,抬头挺胸,充满笑容地望着他,虽然他一次也没有发现过我。

一开始的每个周六,我都担心W不会坐到我身边了,担心他觉得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错误,特别是当W真的配了眼镜之后,那个周末,Y早早就召集同学等在教室里看我的好戏,
我比听老师在讲台上念期中考试的名次还紧张,但W还是径直走到我的身边坐下,我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拿出练习册,然后很自然地拿过我的,对起了答案。“为什么第三题选B?”我从焦虑中回过神来,也伸过头去,看那道题目。
课间的时候他发现了我书包里的《哈利•波特》,立刻两眼放光地拿来看。
“我的妈妈把我买的《哈利•波特》扔掉了。”他撇撇嘴,“她总是要我干家务,不许我浪费时间。”
“干家务?”我吃惊地问,我每次一走进厨房,妈妈就像赶小鸡一样把我赶去弹琴或者读英语。
“是啊,我妈妈最近迷上了打麻将,我得在她打完麻将回家之前做好消夜。”他满不在乎地说。
我吃了一惊,但却太过年幼无知,不明白他生活里的重担。我只是把《哈利•波特》朝他的方向推了推。整个一节课,我们都躲在硕大的英文字典后面看小说,屏息凝神看哈利•波特有没有把巴克比克救出来。我们一边偷眼去瞄老师有没有发现,一边小心翼翼地翻着书页,头碰着头,他的头发轻轻刮擦着我的脸颊,因为提心吊胆,一节课的时间已经出了一头汗。

有了哈利•波特做纽带,我再也不用偷偷地张望他,不用有事没有就去老师办公室只为了可以光明正大走过他教室门口,不用再早晨做操的时候伸长脖子寻找他却在他回过头来的那一秒再飞快跑走。他会在午休的时间走到我教室的门口,约我出来,我们一起在走廊里看书,或者去曾经是我的秘密花园的秋千架。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秋千,长腿不时蹭过青草地。“这里能看到我们班教室呢!”他突然欣喜若狂地说。
那天我和他在秋千架下忘记了时间,回到教室里的时候已经上课,老师听到敲门本来面有愠色,但看到是我,却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句:“下次不要上课铃响了再去厕所啊。”
“什么去厕所,不知道是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Y用非常市侩的口气在下面嘀咕,她确保班里的每个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班里顿时炸开了锅,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Y说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他们纷纷推推同桌的胳膊,低着头讨论一阵子,然后再抬起头来回地看我和Y。
“都给我安静!”老师气冲冲地用粉笔擦拼命拍着讲台,满教室都是飞舞的粉笔屑。

那一天下午,因为我和W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人把粉笔切碎,搅拌在胶水里,然后涂在我的书包和课桌里。我的每一本书和习题册都面目全非,我用抹布狠狠地抹着,直到我的作业本被擦出了一个大洞。
W突然从教室门口墙角的阴影里走出来,他问:“需要我帮忙吗?”
他拿出他的格子手帕,蘸上一点清水,然后一点点把胶水抹去,再把教科书一本本摊开来,用铅笔盒压平,再晾干。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非常娴熟,做完之后,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吧。”

第二天午饭的时候,W特意在门口等我,Y看到之后,一马当先地冲出去,一只脚跷在墙上,双手抱在胸前,冲她的A、B、C、D、E跟班们说:“看看,看看,人家本事多大,这么快就勾引到了一个男人,我说她有手段,你们还不相信。”
说时迟,那时快,W一个箭步走上前,一只手扯着Y的衣领,一只手指着我说:“你以后敢再欺负她,我让你不得好死。”
W很高,肩膀很宽,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莫名地很有震撼力,像是我们的家长,一时间连窗外吵个不停的麻雀都噤了声。我在众人复杂的目光里跟着他的脚步走出去,我因为W的存在而变得自信和坦然,再也不是那个用自大来伪装自卑的小女孩了。

W说过那句话之后,班级里对于我的敌意一下子减轻了,而丢沙包时候被提到的名字里,W频频出现。
“原来他这么Man啊。”A做双手捧心状,花痴地说。
“好帅啊,像韩剧里的那些欧巴呢。”B不停地点头附和。
“你们有没有看过他的眼睛,那么大,睫毛那么长,要是长在我的脸上就好了。”C伸出手,比划着他的眼睛有多大。
渐渐的,下课的时候,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女生围在我周围,她们开始向我打听各种各样W的事情。
“你们午休的时候都去哪里?”
“去荡秋千。”
“哇。”人群里响起了一阵惊叹,“好浪漫啊。”
“你们会一起回家吗?”
“会啊,如果他早下课的话,就会在那边那个角落里等我。”
“哇。”又是一群赞叹。
“你们,拉过手了吗?”不知道是谁问的问题,突然间,班级里静悄悄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我认真地说,不知怎么,失望席卷而来。
Y不失时机地说起了小道消息,她说,W的爸爸很早就不要他了,只留下他和他妈妈相依为命。他妈妈因为这个精神变得不太正常,常常歇斯底里,常常在家里喝闷酒,也不做家务,都是W在做。
大家听完就都算了,W的妈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喜欢的是W大大的眼睛和长长的腿,还有他始终那么温柔有礼,体贴到无微不至,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升上初三,中考倒计时牌也放在了教室前面。我和W已经很熟,每天早晨,他都会在车站等我,和我一起坐车去学校。我们在车上交换练习题的答案,互相背诵古文,他还会关心我有没有吃早餐,晚上几点睡觉,像我妈一样啰嗦。
因为他的妈妈还是不让他看课外书,我天天去我外公的书架上找书给他看。
A、B、C、D、E已经成了我的好朋友,尤其是Y,随着W的眉目越长越俊朗,对我也越来越温柔体贴,她也越来越多地把W的名字挂在嘴边,宣布W是她的新一任男神。下课的时候,她挽着我的胳膊,问我要不要去校门口买麦芽糖吃,或者要不要去拍大头照,有的时候,走出门去却看到W在墙角等我,她把我往他面前一推,看着我因为撞在他的怀里而满面羞红,然后满不在乎地说:“把你的女人还给你,大帅哥。”

在Y的怂恿下,我开始在给他的书里面夹小纸条,叠成千纸鹤的形状,说一些暧昧且甜蜜像苹果味汽水味般的小心思,我每天早晨惴惴不安地把书递给他,他下午还回来的时候,纸鹤都没有了,但他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问我去不去食堂买珍珠奶茶喝。
我的母亲对我非常严厉,我从来都没有谁可以亲近,可以撒娇,直到遇见W,我把我那些无处安放的感情都放置在了他身上。在我的青春期里,他是一个既像哥哥又像父亲又像爱人的存在。只要他在那里,我就会觉得安心,觉得无所畏惧,觉得即使全世界都羞辱我也无所谓。

我自习课的时候把W的名字写了满满一桌子,猛然惊觉,又花了一整节课擦掉。

中考的前一个月,班主任突然来到教室,她板着脸让我跟她走,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我站起来的时候有些发蒙,主动坐到我的旁边做我的同桌的Y捏捏我的手:“别害怕,她一定是更年期发作了。”
班主任没有带我去她的办公室,而是去了校长室,她抿着嘴唇,目不斜视地走着,她从头到脚连发髻都散发着对我的失望,我机械地跟着她,双手冰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重。
校长室门才打开,已经有个中年妇女冲过来,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我被打得一个趔趄,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校长旁边站着的体育老师立刻冲过来抱住她,她顺势靠在体育老师的怀里哭了起来。
“你这个小婊子,勾引我的儿子,我无依无靠,只有这一个儿子啊。他要考不上好学校,谁来给我养老啊!”
她惊天动地地哀嚎着,威严的女校长望着她,不知怎么办才好,一见我来了,立刻一叠声地开始数落我。
我才知道中年妇女是W的妈妈,她在他的书桌里发现了我写给W的纸鹤。
“你这个狐狸精,自己不学好,还要带坏我的儿子。我的儿子现在天天看你借给他的那些淫书,每天回家连饭也不烧了。多亏Y告诉我,不然我的儿子被你毁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听到Y的名字我吃了一惊,更令我吃惊的是听到W虚弱地唤道:“妈,你不要再说了。”
我这才发现W站在角落里,他的刘海一直垂下来遮住眼睛,他的脸一直望着墙壁,直到校长问他有没有也喜欢我的时候,他才稍稍侧过一点脸,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摇了摇头。

很多很多年以后,我都记得他的沉默和摇头,在那微小的摆动幅度里,我的世界就此崩塌,所以我喜爱的,我相信的,我珍惜的东西,都灰飞烟灭。

我的妈妈来领我回家,她在我的另一边脸上也狠狠扇了一个耳光,她把我关在书房里,罚我一天一夜不能吃饭。最后还是我爸爸偷偷把我放了出来。
我的初中岁月就在兵荒马乱鸡飞狗跳中结束了,W母亲四处说我是个狐狸精着实成为了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有好久都不敢出门,但凡一定要出门,即使夏天也要戴帽子口罩。好在我中考得了全市第一名,很快,大家都只记得我身戴红花在电视里接受采访的样子了。

那次之后,我和W再无联系,只是知道他考上了我的高中,但是没有考进重点班,只进了普通班。他再也没有去上那个英语补习班。
我和他虽然还是同校同学,但竟然再也没有过一次像样的招呼和谈话。有好几次在礼堂或者操场遇到了,我隐隐觉得他在看我,但我一望向他,他的目光就转到其他地方去了。有好几次在食堂打饭的时候他排在我前面,他和朋友一边说笑着一边回过头来,看到是我,他的笑容突然就凝固了,我觉得他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我说,但他下一秒若无其事的表情总让我在心里憎恨自己的自作多情。

再然后,我去了香港念大学,从此告别了我的少年时代。我几乎已经忘记了Y的背叛,和W的离开。少年们的恶意表现得那么强烈与直接,但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之后还遇到过更糟糕的骗局,更严重的背叛,我甚至开始怀念少年时期的直来直往,那些被大声说出来的恶毒的话,和为了讨好你而递过来的一颗巧克力。
毕业十年后,我去了初中同学的聚会,Y看到我立马走过来要挽我的手。她举着酒杯自罚三杯,一边追忆往事,一边作势要扇自己巴掌,我立刻拦住了她。A、B、C、D、E也纷纷环绕在我四周,她们赞美着我在香港买的新裙子,做的新发型。我敷衍着她们想要我帮忙买金项链、化妆品、奶粉、iPhone的要求,却在他们说起W的时候,竖起了耳朵。
W没有参加高考,他久未谋面的爸爸突然出现,似乎是发了大财,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心怀愧疚,于是接他去英国念书。
我记住了他们说的W的QQ号。

几年以后,我看到《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这部电影,突然就想起了W的脸。那时候的他,像是我人生中的一道光芒一样,在所有人都疏远我的时候,因为他走进了我寂寞的人生,之后的那些年,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心里有了努力的方向;拼命朝前跑去的时候,内心有了信仰;寂寞的时候,双手环抱自己也会获得一些温暖的力量。我想起我戳着他的白校服问他要英语作业的时候,想起他在操场上练习长跑脸颊挂满汗珠的时候,我忘记了几乎所有中学同学的名字,却在念他的名字的时候,心里涌过一阵熟稔的电流,像念出了一句咒语一样。
我想起关于他家的传闻,他那神态疯狂的母亲,他从小就比我经历更多,背负更多的职责,也有更多的难处。所以,我也不再恨他当初在校长办公室里摇了摇头。
看电影看得泪流满面,我登上了久未用的QQ,给他发去了一个“Hi”。
他很快也回过来一个“Hi”,还有一个笑脸。
“你还记得我们中学时候的事情吗?”我问他。
他说:“我还记得,有你在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不知道他口中的美好,是有什么样的暗喻。
回过神来却突然看到他发来的话,他问:“中考之后的夏天,你为什么一次都没有来赴我的约。”
我傻眼了,问了很久才知道他为了表示歉意,每天都放一只纸鹤在我们家的邮箱里,约我出来,要向我道歉。只是他记错了我家的门牌号,每次都放到我家楼下那户人家的信箱里去了。
“我以为你对我已经没有感觉了。”他说。
“我以为你从来都没有对我有过感觉。”我说。
他发来一个悲伤的表情,我默默关了聊天窗口,无言以对。

7月24号,一个星期连续发生三起空难的日子。我突然收到他的微信。
他说,他现在在准备登机去纽约。
他说,他突然生出了对于死亡的恐惧。
他说,如果飞机坠毁了,他希望接下来的一句话是他留给世界的遗言。
但是接下来这句对方显示“已撤回消息”。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我呆呆地看着屏幕,但我知道,他的飞机会平安降落的,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做。我和他,都会各自走完一段长长的旅程,去追求我的梦想,而我和他的故事,就如同那条没有发出的短信,只会成为回忆里的一道青涩又甜蜜的风景。

在W之后,我再也没有那样纯粹而不掺杂质地爱过别人。有的时候,我忍不住回想,如果我当初不和Y做朋友,不把给W写纸鹤的事情告诉她会怎么样呢;如果他在办公室里没有摇头会怎么样呢;如果他没有把纸鹤放错信箱会怎么样呢;如果高中的时候,我和他可以重新变得熟悉起来会怎么样呢。但我从来没有沮丧或者遗憾的心情,只是觉得感激,感激在我最年幼无知的时候遇到了他,感激他陪伴我走过我最孤单的岁月,感激他慢慢让我找到了更好的自己。人生里,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需要迈向一个完美的结局,我感谢邂逅,感谢相遇,感谢生命为我们安排的所有奇迹。我感谢生命里青苹果一样的酸涩和蜂蜜一般的甜蜜,感谢喜怒哀乐让我的生活充满了丰盈的色彩。

没有什么比用力活着、用力去爱更美好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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