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与短亭的区别?

亭是修在路边供旅人休息的地方,五里修一短亭,十里修一长亭,所以小说戏剧里常有“十里长亭相送”之类的话。在这里,“长亭更短亭”就是指送了一程又一程。形容友情深厚,依依不舍。而在长亭送别的习俗,则源于“亭”与“停”的谐音的缘故。在长亭送别,有挽留远行者之意。
长亭短亭,是古人离别的地方。有亭就有杨柳,柳丝有多长,离人的愁绪就多长。柳絮飘落,离人的眼泪也就洒落。马啸啸,路迢迢,友人将去,折一支杨柳送别,便将一缕真情的思念带走了。 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 乡下人为谋生而奔波跋涉,长亭短亭只是途中的歇脚之处。没有诗情,也没有画意。但倘若途中没有这长亭短亭,乡下人会觉得活着更沉重。累了,歇歇吧,喝口茶,抽口烟,有瓦遮头,有大树挡荫,即便风大雨大或是烈日当空,也能悠悠然坐于亭内。所以乡下人直接叫它风雨亭。 曾几何时,中国社会从农耕时代一下子踏入了现代化时代。汽车、摩托车从早到晚飞蹿而过,谁还在意路边那座落寞孤单的风雨亭?风雨亭逐渐在人们的眼中颓败了,那吟咏了千年的离愁别绪的意象也模糊不清了。 但如果你曾经历过乡间的长途跋涉,徒步或挑担,你永远也不会忘记风雨亭。 记得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我八岁,刚读书吧,我妈去离派潭圩十几公里的樟洞坑挑炭。炭是给新庙码头那间货栈挑的,一百斤才几角钱。当医生的父亲挣不了几个钱,母亲只好去挑炭。我虽年小,不忍心母亲的辛劳,就说,我去风雨亭那里接你吧。风雨亭离圩里大约十里路,我挑一担空畚箕上路了。那时的山路弯弯扭扭,河边长满了野生龙眼树。河流湍急,河边躺着无数巨大的石头,流水奔涌过去激起冲天浪花,发出阵阵巨响。路上行人很少,我有些害怕。走到风雨亭时,累得脚都软了。我在风雨亭的石凳上坐着,亭里有三三两两的路人。亭在去灵山与高滩两条路的交叉之处,亭边有一棵巨大无比的枫树,亭里有一位老伯,身边放一只黑色的茶罐,几只粗瓷碗。还有几只玻璃缸,缸里装着自制的糖果、猪笼饼,还有炒花生。路人在喝茶,吃花生,在谈笑。一大碗茶只需一分钱,但我袋里没钱,只好望茶止渴。 母亲一行十几个人挑着重担来了,坐在风雨亭里歇脚。她们大都是圩里的经商人家的眷属,公私合营后无事可做,就一起去挑炭。我从母亲的担子里了拣了一些炭放在我的畚箕里,算是替母亲分轻担子了。其他妇女都称赞我,说我孝顺。起初挑起来很轻,走了不远便觉得越来越重,后来走也走不动了。只好又把炭拣回母亲的担子里。那一次,让我愧疚了一辈子。 六八年我高中毕业,下乡到白水寨脚下的上九陂村,常常经过风雨亭。那亭有些破旧,只是很少见有人在那歇脚,也不见摆茶摊的老人。当时农业学大寨,去投圩要大队写证明,谁还有闲心在风雨亭闲坐呢?没多久,那棵大枫树忽然有一天给锯掉了,听说是当地生产队把树卖给增城船厂,把在路边站立了数百年的大枫树锯倒了。后来连那风雨亭都给拆了,把砖瓦搬回村去盖猪舍。那风雨亭是从前那些热心乡绅盖的,树也是几百年就长在那里的,在封建年代,无论贫穷或饥馑,也不会有人够胆把风雨亭拆了卖了。 再走几里路,在高滩石岭坳还有一座亭,我在亭里歇过。亭里的墙壁上用毛笔写满了直行字,起头是派北乡人民政府公告,有十几条内容,现在记不起来了。署名是派北乡乡长朱森。派北乡是土改年代的编制,早就不存在了。我常常在圩里见到这位从前的乡长,穿一套四个口袋的制服,一脸的严肃。他写的公告很规范,字体也很大气潇洒,成了风雨亭里的一道风景。他甚至穿过河里的激流,爬到河中心的巨石去写。据说有轻度的抑郁症。他甚至在圩日站在街边的骑楼下发表报告,赞扬朱德,抨击林彪。朱森文革后期被迫害致死。每逢经过那亭,我总要望一眼那些毛笔字,想起那位行走乡间的失意革命者。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我居住的派潭圩周围乡间村野的道上,还有好几座风雨亭。在玉枕大迳坳,在小埔的路途,在溪东的高陂头,在小迳坳……这些亭我都曾歇过脚。我的岳父是个爱国商人,他在派潭圩老街开的布匹店成了小迳游击队的联络处。岳母说她曾多次送粮食衣服去小迳游击根据地,一次挑着两个装满大米的大酒埕,在风雨亭歇脚时,差点被国民党保安队发觉了。所以那座亭便带有了红色的记忆。 可惜这些亭都消失在时光的尘埃里了。 几年前我写《人间正果》一书时,曾多次登临过正果坳。古时交通不便,罗浮、兰溪、水围一带至正果圩必经于此。离正果圩也是几里路,山坳处还留着一座行将圮毁的述志亭。 据旧增城县志亭榭篇记载: 述志亭,在牛都正果坳,王德元(乡绅)及子献书手捐资建亭,两端树木夹道,一带阴森。知县黄光周、张星辉俱给示禁盗砍。徐学使琪曾捐廉饬县儒学种梅亭畔,今已成林。 后有名人留诗亭内,其中较显著的是东莞探花陈伯陶的父亲陈铭圭游罗浮山归途过此坳亭时的一首诗: 才别朱明四百峰, 小亭高跨憩游踪。 含来宿雨千般翠, 带得归云两岫浓。 渴济相如聊试茗, 倦扶庄叟合支筇。 出山漫笑泉还浊, 一道飞流化玉龙。 亭的两边石柱还有一副长联,可惜模糊不清。当年修建时可能较为坚固,所以至今仍保留着大概原型,只是亭面的瓦桁已破败不堪了。亭边有棵古樟树,五六个人都合抱不过来,据传已有上千年历史了。上下山的石板小路两旁的古树已基本荡然无存了,我上山时,途中有几棵刚砍不久的巨大树桩,而周围则种满了桉树。 我想寻找两位知县禁盗砍山林的石碑刻文,但找不到。我倒是记起另一位地方官的一句禁砍伐的著名碑文: 谁砍我的树,我砍谁的头! 可惜现在早已经没有这样酷的地方官了。 这座亭,也许是增城境内最后有文化气息的风雨亭吧。县境内还有很多其他的亭:菊坡亭、观澜亭、津亭、慕德亭、来鹤亭、敬一亭……这些亭建筑端庄高雅,大都是纪念某些名人志士,其文化道德意义远胜于实际意义。 近几年,我看见许多园林景区甚至私人庭院内,依样画葫芦地建座凉亭做点缀,大都是不伦不类,附庸风雅。 孤亭得小憩, 暮景含余清。 宋・苏轼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景物。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心情。长亭送别,折柳相赠,以致把亭边的柳枝都折光了,这是一个时代最高的情感境界。而风雨亭在呵护了一代又一代生命的艰险行程之后,行将被岁月的风声雨声淹没,成为乡村河流山峦的一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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